（授翻）【菲芙】The Long Game (3)
我最喜欢的章节。
Chapter 3 有效驳斥
勇者辛美尔死后29年，北方诸国，格鲁伯盆地
“所以……你和菲伦之间的事怎么样了？”
疑问刚出口，一种强烈的冲动就压倒了休塔尔克：把自己的前额狠狠撞到山洞的岩壁上。
你本来可以真的只谈谈天气，他在内心的寂静中哭泣。我是说，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谈论！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和菲伦出问题…
有好一会儿，只能听到单调的雨声连成一片，休塔尔克开始期盼，也许芙莉莲根本没听到他的——
“实话说，我们正陷入僵局。”
“诶？”休塔尔克冒出一声。
他不确定什么更使他惊讶：芙莉莲有回应的事实……还是她回答中的坦率。
但是话说回来，精灵魔法使从不回避答复他的疑问。他反而才是那个回避提问的人。这种沉默只是被一个寡言的矮人养大所形成的许多习惯之一。
“噢，嗯，我知道了……”他总算又开口说。
他想就此打住——大部分是为了自我保护——但作为一名战士，被灌输的对同伴的忠诚感开始介入，为了获得或许对菲伦有帮助的信息，他决定冒险。
“所以你，呃，克制你自己是因为菲伦会，呃，她将会…”
他说到这，声音低下去，有些沮丧。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道怎样能以一种既不露骨也不含糊的方式提出问题。“你克制自己是因为菲伦会，呃，像大多数人那样离开你？”他紧张地一口气说。
精灵把双膝抱在胸前，盯着外面的雨看了一会儿。
“菲伦会死在我之前，无论我们有没有成为恋人。”她静静地回答。“无论哪种情况，那都会很痛。所以我最好还是选那个在她活着时会让她开心的选项。”
休塔尔克畏缩一下。出于某种原因，比起精灵特有的漫不经心，她这样听天由命的态度更刺痛他。
“这是什么样的？”他最终忧郁地问，“像你活得这么久，哀恸是什么样的？”
精灵简短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往一杯水里放一勺盐，休塔尔克，你觉得水尝起来会怎么样？”
休塔尔克皱起鼻子，“非常咸。”
芙莉莲点点头。“如果你往一座湖里放同样多的盐，你觉得水尝起来会怎么样？”
休塔尔克偏过头，“可能尝起来没有变化，我想。”
精灵笑了。“那你就明白了。如果盐溶在更大的水体中就没那么咸，哀恸伴随在更长的生命中，也就没那么痛苦。”
休塔尔克慢慢地理解这句话。这个概念在他的经验中很陌生，但在他的认知中并非全然不相容。“这会……这会痛得少一些，因为你会随着时间忘却哀恸？”他真诚地在好奇。
又一次，芙莉莲短暂地考虑了一下。“遗忘是一种可能，”她勉强承认。“但即便不是这样，当你被无情地暴露在事物的来来去去中，你会获得一种平静。”她耸耸肩，“以精灵的标准，我甚至算不上老，但我已经活得久到足够见证了许多帝国兴衰，时代变迁。”
“换句话说，”休塔尔克慢慢地澄清道，“你并不是因为害怕为菲伦哀悼而犹豫。”
“我不是说我不害怕，”精灵轻笑，“更像是我从经验里得知，恐惧、哀恸和痛苦——即便在它们最强烈的时候——也不会致命。”
休塔尔克皱起眉头。“所以你为什么犹豫不前？我以为你说你会选让菲伦开心的选项。”
芙莉莲叹息。“无论是你还是菲伦都不知道，和一个不会与你一同衰老的人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唔，我被艾泽老师带大，而菲伦由你抚养……”休塔尔克迟疑着反对，“所以我们确实知道这是什么样……”
“成长是一回事，衰老是另一回事，”芙莉莲温和地说。“想象一下，当你步入人生的暮秋，而你的妻子永远地活在春天，你对此会有什么感受？”
作为一个认真的年轻人，休塔尔克发现自己本能地听从了精灵的指示。
他用了些时间想像自己变老……随着岁月流逝，缓慢而稳定失去他的生机、他的精力和他的体魄。
然后他想象自己由一位像芙莉莲一样的妻子陪伴——她的生命不仅能免受时间磨损，反而随着岁月沉积而丰富。
这种感受花了些时间上浮，当它终于浮出水面，他察觉到一种发自肺腑，真切可察……并且明明白白的不愉快：
一开始，是焦虑，不适和不安：你仍然觉得我有吸引力吗？你现在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既然我已经不再是我过去是…..或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了？
紧接着，是尴尬，内疚和羞愧：你认为我是个负担吗？我在拖你后腿吗？你会更愿意做点别的事而不是照顾一个老人吗？
而最后，是嫉妒，怨怼和愤恨：你纵容我的反复无常，是在屈尊俯就吗？因为你是永生的，你觉得高人一等吗？你到底知道走向死亡是什么感受吗？
那一刻，休塔尔克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芙莉莲已经犹豫了数周。
为了菲伦，他想告诉精灵，菲伦永远不会有这些可悲的感受，也绝不会有这些可怜的想法。
但他也知道人会改变（而且常常改变），他们能在一瞬间改变——就像那天休塔尔克的老师在他额上留下了伤疤。
我很抱歉，菲伦，他叹气。我就是在战斗之外的任何事上都派不上用场——
“所以你在想象菲伦做你的妻子？”精灵带着一种有趣的口吻，哼声打断了休塔尔克阵发性的自我贬低。
“啊？？”他大叫道。“当——当然不是！”他疯狂地挥着手，气急地说。“我是说，我喜欢菲伦，但我没那么喜欢她。”
“很好，”芙莉莲微笑着点点头，“我不想杀了你，作为竞争对手。”
休塔尔克白了脸。“我——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发誓！”他结巴着说，发现自己往山洞里溜了几步。“而且菲伦会先杀了我的！只要我竟想做你的对手！”
“我在开玩笑，休塔尔克。”精灵翻了个白眼，“此外，你是别的人中我唯一能放心把菲伦托付的人。除了赞因、康涅和拉维妮。”她几秒后补充道。
“你知道，你可以把最后一部分留在心里！”休塔尔克可怜地哀号。
这时，芙莉莲上一句话的含义终于浮现出来。
“等等。如果你真的讲了关于我是竞争对手的笑话，”他皱着眉，脑子里齿轮疯狂转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有那么喜欢菲伦？”
芙莉莲停了一会儿。
“菲伦是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最神奇的事，”她最后说，“只说我喜欢她是轻描淡写。”
出于某种原因，比起她早些时候的听天由命，魔法使声音里平静的惊异让休塔尔克感到了更大的痛苦。
“雨变小了。”精灵观察着，站起身，掸了掸衣裙上坐处的灰尘，“我们应该在菲伦开始觉得烦躁之前回去。”
“好吧。”休塔尔克点点头，用斧子撑起自己。
就在他们离开山洞前，有什么控制了他，让他向精灵喊到：
“芙莉莲？”
“嗯？”
“你可能早就知道了，”他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冒失地说，“但是…但人类是只因为水在他们最喜欢的杯子里，就会喝掉盐水的笨蛋。我只是…我只想说这个，以上……”他咕哝道。
休塔尔克会在余生都记得芙莉莲脸上的表情。
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精灵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下来。
“你做得很好，休塔尔克。”芙莉莲轻声说，温柔地轻拍他的头，几乎让他流出泪来。“你做得很好。”
彩蛋
圆圆的魔法03：造小孩的魔法
休塔尔克（带着违反自我保护的好奇心）：芙莉莲……如果你和菲伦最后在一起了，她某天想要小孩，你会怎么办？
芙莉莲（不在乎地挥手）：制造小孩很简单。
休塔尔克（因震撼、怀疑和惊奇而吸气）：你——你有制造小孩的咒语？？
芙莉莲（看着休塔尔克就像他是个白痴）：你知道，没必要把他们从空气里变出来。我是说，你和菲伦自己就是被收养的。
休塔尔克（带着明显的失望回答）：噢。有一瞬间，我开始想你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我打赌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使。
芙莉莲（开始想像菲伦孕期的嘴馋和情绪波动……立刻一寒战）：我可能活不到看见孩子出生，我想。
原注
芙莉莲用盐和悲伤做的类比是受了越南禅宗大师一行禅师的话启发（原文附链接）。芙莉莲关于直接体验事物生灭而获得平静的说法，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佛教关于“平舍”(upekkhā)和“无常”(anicca)的教义。
译注
前两章里有些表述我想修订一下，修完以后会放到AO3备份。下一章里还有一点点拉扯，然后就是小情侣日常了，可以想见的每一节都带颜色，我很怀疑能不能发得出来，我尽力而为。话说回来，这也够了，除去颜色的部分原作者颇有些很有趣的想法发不出会有点可惜，这一章基本上就是我最喜欢的部分。我有些话想说，但晚点儿吧，我决定把下一章切成两半发，添一点我个人的看法，因为再往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评论(11)